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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看到一则新闻:一位重症昏迷的8岁男童被家人送到抢救室。
经医生检查,孩子多脏器衰竭,医生和护士努力抢救孩子,中途孩子清醒过来几分钟,就说了一句话:“我太累了,想睡觉……”之后陷入昏迷,再没有醒过来。
噩耗传出来,孩子的妈妈号啕大哭,无法接受。医生表示孩子已经没有求生的意志,也就是说孩子活得太累,这种情况属于劳累过度造成的猝死。
经了解,要强的妈妈不甘心一辈子过得平淡,就想让孩子弥补自己未完成的心愿,省吃俭用给孩子报了很多课后补习班。
事情发生之后,众多自媒体把矛头指向这位妈妈,对她口诛笔伐:请给孩子喘口气的空间!
可是,我不忍心再在这位母亲的伤口上撒盐,我也不认为这位可怜的妈妈就是罪魁祸首。我只想问一问:我们的教育到底怎么了?
“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”这句话从何而起,已经无从可证,但它却可以称得上是21世纪最大最恶毒的谎言。这一句口号害了多少家庭,害了多少孩子!
为了这句谎言,无数家庭背负着金钱的压力、精力的透支;无数孩子背负着梦想的重负、鲜活花季的剥夺;无数教师背负着成绩的压榨、评比的残酷。
为了这句谎言,有多少父母像这位妈妈一样,黎明即把自己的孩子从被窝里叫起,看着孩子揉着惺忪的睡眼,辗转在各个辅导班里。
考上大学吧,考上名牌大学,你就可以实现阶层的飞跃。
还记得那篇文章吗?《上了985、211,才知道读书无用论是骗人的。》一个底层阶级的青年人想要向上跃升,拼命学习才是不二法门。你没有放纵的资本,你没有蹉跎的权利。只有贵族,才能享受释放天性的精神自由。你除了拼命,别无出路。
2
有一位学姐,她几乎不跟周围的人说话,没什么朋友。
直到高考,她考了全省前十名。
市里去拍摄宣传时,发现她家中一贫如洗,父亲早就过世了,母亲还一直卧病在床。
高中为了省钱,她经常趁别人吃完饭离开后,去捡吃剩的馒头,一边捡一边吃。
那时候,有些高校会给优秀高考生数万元的金钱奖励。
她说,她高中三年拼命学习,目标就是能拿到那笔钱,这样她就自己赚够了学费,亲人就再也不能逼她赶紧辍学,早点嫁人。
“像我这种出身卑微的人,连任性的资格都没有,就害怕一停下来,就被别人狠狠地甩在后面。”
我不敢倒下,因为身后空无一人。
有人说,我们要发展儿童的天性,我们要搞素质教育。
理想很丰满,现实很骨感。当底层人努力十八年,只能和上层人喝一杯咖啡的时候,你才会明白现实有多残酷。
自己努力的天花板,不过是别人的起点。
条条大路通罗马,有人出生在罗马。
因为地域和文化的差别,不同家庭背景为孩子提供的经济资本、文化资本、社会资本差距越来越大。
具有较好社会经济条件的家庭会为孩子选择较好的教育。这些,都导致了不同家庭背景的孩子拥有不同的教育成就。
那些官二代、富二代一出生就是人生赢家。寒门学子,除了努力还能拼什么?
有人说,你可以经商。在今天这个社会,一个潜规则就能压垮一切,看看身边那些经商的,要想做大,哪个不得向权贵磕头?
从政?没有基本的学历文凭,没有相当的关系圈,政治这个舞台基本与你无缘。
北大博士生冯军旗曾经卧底一个80万人口的小县城调查两年,发现这样的小县城竟然有21个政治大家族,140个政治小家族。
留给底层孩子的路就只有一条:求学。
3
不要责怪我们的母亲,如果上天给了她们休养生息的权利,她也不会是这样一个母亲。
她的不近人情看起来是如此荒诞,又如此悲哀。而我们大多数父母,又会比她好得了多少呢?
我们不也是眼巴巴地盼望自己的孩子能多考两分,能上一个好学校,能光耀门楣。朝为田舍郎,暮登天子堂;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。这不都是我们普通老百姓最大的梦想吗?
一位母亲曾经这样教育自己的女儿:你不好好学习的话,长大就不会嫁个好人家。
这位母亲的话几乎让我掉泪。现在长得好已经不一定能够嫁得好了,没有学识,照样进不了豪门。
每年高考,衡水中学和毛坦厂中学的送考队伍总会成为新闻头条,很多人对这种教育模式嗤之以鼻,但这两所中学的报考,依然炙手可热。
高考,已经成为为数不多的底层阶层流动通道,虽然逼仄,虽然坎坷,但起码还有可能。
没有成绩,就拿不到上层社会的入场券。而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一点,是全天下父母最大的心愿。
只是这个心愿的实施过程,有时候对于孩子来说,太残酷,太冰冷。
《未来简史》里有这样一段话:
在养猪厂里,母猪生存和繁衍的一切需要都有人类提供,包括足够的食物,抵抗疾病的疫苗,遮风避雨的住处,和人工授精。从客观来看,母猪再也不需要探索周围的环境、与其他猪社交、与小猪有任何情感联系,甚至连走路都没有。但从主观而言,母猪仍然会对这一切拥有极强烈的欲望,无法满足则痛苦万分。被锁在母猪栏里的母猪,通常都会出现严重的挫折和绝望情绪。
我们的孩子,不就像这些被圈养的母猪吗?学校,辅导班,辅导班,学校。唯一的不同是,母猪长出一身膘,进了屠宰场。我们的孩子,考出好成绩,进所好学校。
难怪现在的猪肉都不香了,那是被绝望和抑郁饲养的啊!
我无意批判这个8岁男童的母亲,无意批判我们任何一个人。我只是感到痛心!为什么在这些花儿本该在大自然里尽情开放的时候,却不得不被禁锢在温室,强迫他们结一些不伦不类的果子。
包括我自己的孩子,本来爱说爱笑,谈吐幽默,个性张扬,却早早地变成了一个只会做题、只能做题的小老头。尽管他的母亲是一个略懂教育的人,却也无力与整个教育环境抗衡。这真是莫大的悲哀!
4
从前的时代,书信慢,车马也慢,视野只在方圆十里,犹如坐井观天。
但那时候的我们,怡然自乐,不知有汉,无论魏晋。
然而,短短几十年,社会信息的高速流动,扩展了人们的视野,焦虑了我们的神经,得以观天,却跳不出束缚之井。
我们努力寻找、奋力拼搏,以为跨越某个门槛、跳过某个龙门就能一生无忧。却不知道,永远没有这样的彼岸。
谁能让底层的母亲不再焦虑,谁能让底层的孩子如雏菊般自由绽放?
我泪眼问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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